【往事难寻】
“宁宁……”陆悠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，伸手抚摸上去。“我以前……是高马尾的吧。”
“前前世的时候，是的。”宁纲放下了手中的书卷，看向了正在整理妆容的陆悠然。
“我虽然也能保留一点点对前世的回忆……可是，我终归是和前世，是有不同的。我会做出与前世不同的选择，走向不同的人生。”
陆悠然摩挲着镜中女子的额间。
“我的样貌，性格，甚至灵魂。都会随着一次次轮回的发生推移的变化，说不定几十次轮回之后，我便和最初你记忆中的，那个心动的女子，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。”
“一艘一直在更改零件的船，到最后，还是她自己吗？”陆悠然忽然觉得她已经看不出，镜中的人是谁了。
“而当我变的面目全非，灵魂也变得完全不同，那时候，你还会爱我吗？”她有些惆怅的将镜子放下。
她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。陆悠然有些后悔。
但她有隐隐期待着，宁宁能给出什么答复。
是哄人的蜜糖，还是无情的砒霜。
“嗯……好问题。”宁宁笑着从桌上拿起一杯灵茶。
“如果我仍是第一世的那个我，见到截然不同背道而驰的悠然，便可能与你错过。”
“但是没有哪条河流是静止不行的，悠然随着一次次轮回在发生变化，我亦也会发生变化。今日的我不是昨日的我。”
“我虽是怀着上一世的爱意追寻到你，但我爱的，永远是当下的你。”
“安心了吗？”宁纲微微侧头，朝她笑笑。
陆悠然有些脸红，她不说话，只是抢过宁纲手中的茶杯，将灵茶全部喝了下去。
她得到的，是一杯入口微涩，回味甘甜的水。
2.
陆悠然从孤魂野鬼变到了一个活脱脱的实体之后，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改做什么。
那个悠远的声音只说了让她去寻她的道，可是，道是什么，又该如何去寻。
她空有廿二年长，心智也只能堪堪与垂髫稚子相比。
她走回了镇上，有些激动的和镇上的居民老小打招呼。“你好！”“你好！”“你好！”“你好！”“你好！”
唇齿张开，声带震动，从喉间发出声响。
只需要张口，便能获得他人的回应。
说话，真好啊。
陆悠然感受着前二十年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觉。
但是当她正准备继续喊时，她的肚子发出了不和时宜的叫声。而且一种奇异的感受从小腹蔓延上来。陆悠然愣在原地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哎呀，可怜的女娃，老汉请你吃点东西。”卖炭的老翁笑呵呵的看向陆悠然，带她走到一个小摊子边上。
“老板娘，一碗豆花。给这女娃。”他从破旧的钱袋中排出了三文铜板。手指上沾满了炭灰。
乳白的豆花上撒着红的虾米，黄的榨菜，黑的紫菜，艳红的辣子与赤黑的酱油。香气扑鼻，陆悠然觉得小腹的奇妙感觉更重了。
她抓起勺子舀了一大勺往口中送去，鲜美在口中炸开。
“哈，你这女娃，慢点吃慢点吃。”卖炭的老翁捻着胡须，笑呵呵的看向陆悠然。
陆悠然大口喝着碗里的豆腐花，这是她第一次尝到食物的味道，虽然只是一碗豆花，但那种惊艳感，是在她记忆深处永远无法忘怀的。
“小姑娘长的这么好看，脑子却不大好使，可怜的哟。”卖豆花的老板娘有些怜惜的再给她填了一碗。
“谢谢！”“谢谢！”陆悠然看着眼前的两个人，明明很开心，泪水却无法抑制的从眼眶中流出。
“哎呀你这女娃怎么还哭了。”老汉也没想到陆悠然的反应会是这样。
“好高兴。太高兴了。”陆悠然伸手抹了抹眼泪。那种二十年来无人理会的淡淡感受，随着满足的眼泪的浇灌在内心生长而出。
“哎……可怜的女娃。”老翁显然把她当作智力不太好的可怜女孩了。
“老先生，有人让我寻找道，您知道怎么找吗？”陆悠然平复心情之后，询问老先生。
“寻道？那你是想要踏上登仙之路喽。”老翁敲了敲桌子，“可这仙路难攀啊，离我们这镇子最近的两个大宗门也有千百余里路。而且都是挤破脑袋的往里面钻。”
“老林，最近不是有个什么合欢宗的，在附近开设了什么外面弟子竞选报名吗？小姑娘，你要是想要碰碰运气，就去看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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